老北京原为金中都,人口最多时达30万,元灭金后,一是原城被焚,二是城内人口过多,水源严峻匮乏,不得已向北另建新城,遂有元大都,后北京城根本以此为蓝本,特别是将什刹海圈入城中,从此再无缺水之虞,而大栅门恰好在北京城南门外。
明代元兴,为弹压北方,明成祖迁都北京,但其时北京周边粮食产量缺乏,只能仰仗大运河自南边漕粮,或山陕粮商贩粮,故北京南门外成了山陕粮商聚集之所。八旗入关后,汉人非功不得居内城,而大栅门距内城最近,官员为早朝便利,多在此购屋寓居,大栅门遂成官、商、艺茂盛地点。
但外地人来北京,常常感到古怪,分明是栅门(音乍阑),为安在北京要读成“石烂”。
一般以为,明代这儿曾是皇家珊瑚库,为防盗,自明孝宗弘治元年(1488年)起便设栅门,昼开夜闭,其时官话栅门就读“石烂”。今后作为地名,保存了下来。
还有一种说法称,其时运营珊瑚的多是蒙古人,而蒙语中“珊瑚”音近“沙剌”,故他们都称此地为沙剌胡同,写作大栅门。但北京还有纱络胡同,在安定门西大街南侧,并没讹写成栅门,可见此说不通。
还有学者觉得大栅门源自满语,清代《光绪顺天府志》中说:“沙剌即沙拉,国语谓珊瑚也。”《日下旧闻考》中也说:“舒噜,满洲语珊瑚也。旧作沙剌,今译改。”
其实,在老北京地名中,这样读音奇怪的状况并不稀有。比方“打磨厂”,这儿原有许多打磨铜器和石器的作坊,因此得名,但“厂”字读如“衩”,且需加儿化音。再比方“岳各庄”,本名为“要哥庄”,“要”字读“岳”的音,在华北平原是常规,后人为免费事,照读音径改,但这就和前史记载不同。还有今日的“鲁谷路”,原是“鲁姑村”,明代称“鲁国”,国、姑发“谷”的音,也属地方特色。
在老北京地名读音中,还有一个风趣的现象,便是“子”音往往变成“泽”,比方锤子胡同,竟讹成“追贼胡同”,并附会李自成攻北京时,这儿关帝庙中的关公显灵,亲舞大刀追杀闯王,后得知系更夫王四酗酒捣乱,乃传令将其捉拿斩首。顺治时,敕封王四为“金甲土地爷”,并建庙祭拜,这便是清代京城仅有的敕建土地庙,近代画梅高手徐国枢曾在《燕都续咏》中提到这件事:“敢云神力无凭藉,却贼能胜百万军。崇德报功原无愧,分封金甲纪殊勋。”民国时雅化为“垂则胡同”,现称民康北巷。考其源,或许仅是读音不同,却搞出这么大的一番故事。
方言丰厚了汉语,跟着城市开展,地方特色往往会融入全体文明中,今日许多外地人都知道大栅门正确读音,这说明,它已走出了北京文明的小圈子。